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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章 离别

第二十五章 离别

浔阳城外二里,秋风萧瑟,卷着些许尘土轻轻浮起,官道两侧的杨柳转为黄绿色,倒是别有一番异景。

白衣书生停下脚步,转身对着同行的几个人说道:

“好了,就送到这儿吧,有空我会带着他们回来看看的。”

今日正是梁洵几人起身上路的日子,田晏泽与萧离笙二人一路相送,不知不觉已经行了二里地。

中年知州今日没有穿朝服,而是特意换了一身寻常衣裳,

作为梁洵唯二特地通知离别消息的人,他几日前在自家府邸见到仙人时很是惊讶,甚至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在里头,得知梁洵要走之后表示一定前来相送。

另一个通知的自然是再过几日就要回归驻守地的陈伍长。

朗云秋则是一言不发地挽着大小姐的手。

萧离笙今日化了个极好看的妆容,鬓若刀裁,宛如丝绒又似新月的眉边就像墨画一般,

一根玉簪挽住了她乌黑的长发,带着些浅棕色的清澈眸子里流转着柔情与不舍,她把朗云秋拉到身前,两只芊芊玉手环绕到小姑娘背后抱住,靠在朗云秋耳边轻轻说道:

“好啦,乖,听梁先生的话,有空了就要赶紧回来看我,记住没有?”

朗云秋嗯了一声,脑袋贴着萧离笙的身体用力蹭了蹭,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手,站到师父身旁。

田晏泽一个读书人,此时却抱了个江湖客更喜欢的拳礼,沉声道:

“上仙于浔阳城百姓有大恩,田某定牢记心中,永世不忘!田某一生不擅诗词,也不敢随意赠送些凡物予您,但若将来上仙有事需要吩咐田晏泽,只要田某还活着,必定肝脑涂地,万死不辞!”

并非客气话。

梁洵摇了摇头,眼中带着期许,看着这个两鬓染着些许霜白,脸上更像个农民的官老爷。

他认真说道:

“要一辈子做个好官。”

田晏泽一愣,久久长揖不起。

萧离笙拿出三只锦织囊,交给梁洵三人一人一个。

“小秋,还有梁先生和许大哥,这是我家里的习惯,有人远行不送别的,就送三枚锦囊,里头是精致的木香,佩在身上或有静心宁神之效,当然,更多的是一种祝愿了。”

梁洵愉快收下,说道:

“多谢你了。”

萧离笙望着她心爱的男人。

那个初一见面就说带她去买衣服的梁先生。

她的裙摆未曾绣上样式,就像一层清浅的淡纱笼成的薄雾,在若隐若现中映出窈窕的身姿,上前一步,落落大方。

“梁先生。”

她轻声唤道。

梁洵望着她的眼睛,等着她说话。

我要说什么呢?

这是大小姐想了好久的问题。

要说一路顺风吗,会不会太俗啊。

还是吟几句送别的诗句?

平日里看那那么多诗词歌赋,却没有一句觉得合适的。

说什么好呢?

到底说什么好呢?

她浅浅地轻笑,眉眼弯弯,映得天下美景皆黯然失色,问道:

“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呀?”

梁洵一愣。

他又不是傻子。

而且他做事很直接。

他说:

“萧姑娘,你喜欢我吗?”

女孩呆若木鸡。

张了张嘴,说不出话。

她玲珑的心思卡住了,转不动了。

她怎么都没想到梁洵会就这么问出来。

平时,萧离笙连坐在房间里看梁洵的画卷都会羞得浑身发抖,只有四下无人时,才敢一个人偷偷地展露一点独属少女的情思。

十五岁的女孩,心思有多么纤细、多么脆弱,又有谁能懂呢?

梁洵并非是块木头。

但他可以温柔地救下当初的萧离笙,可如果事情跟情爱沾了边,他就会像变了一个人。

那都是过去留给他的伤痕。

朗云秋傻了眼,她以为很多事情会在很久以后发生,结果事情的发展居然跟坐上飞剑一样快的她根本追不上。

小姑娘试图想办法缓解这尴尬的气氛,却看到萧离笙深吸了两口气,抬头笑着说:

“梁先生,你能再问一遍吗?”

“……萧姑娘,你喜欢我吗?”

她忽然之间很佩服李庆。

她向来是不敢说的,只敢藏在心里。

但不知道为什么,她忽然只是说:

“是啊,我喜欢你,喜欢得不行。”

梁洵有些晃神,眼前的女孩出乎他的意料。

她踩着尘土,却无比洁净。

官道柳已萧瑟泛黄,少女的眼里却满是盎然绽放的花木一样的欢喜。

“我说话会很直接,对不起。”

他说:

“萧姑娘,我对你,没有情爱的想法。”

女孩依然挂着皎月一般的笑容,她点头道:

“嗯,我知道。”

她早就知道了。

他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小姑娘嘛,哈哈。

她也不是没想过现在这个回答。

萧离笙唇角轻扬,滔滔不绝地说道:

“没关系啊,以后再说嘛,梁先生是仙人,等到我长大了,你还是这个样子,到时候说不定你就会喜欢我了呀。”

她把一只手悄悄藏在裙摆后,紧紧攥着。

“所以,我会在浔阳等你们的,梁先生,还有小秋,一路上得平平安安,冷了就要多穿衣服,若是感了风——”

“至少现在是这样。”

欸?

他说什么?

萧离笙有些没反应过来。

梁洵说道:

“我……以前喜欢过一个人,很喜欢很喜欢,但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,总之现在,我老是想着要把很多事情都明明白白地说清楚,尤其是跟情爱相关。”

他凝视着萧离笙的澄眸,说道:

“现在的梁洵,会对很多事情产生兴趣,想法常常一天一变,所以,虽然听着很轻浮很不负责任,但我还是要说清楚,我觉得你很好,所以或许未来哪天,我真的会喜欢上你。”

女孩只是怔着不动,看着他。

他忽然有些懊恼,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什么东西,慌忙说道:

“你……你就当没听到,不要因为我就,就……”

他罕见地说话有些结巴。

女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。

她说,

“好啊,那我等你,等你喜欢上我。”

女孩捏起一侧精致的裙角,优雅地转了一圈,宛如一只空灵的白天鹅。

初见,她还是满身伤痕。

离别,她已美得不可方物。

“到了那个时候,你再陪我去买一次衣服吧,好不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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